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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正疲倦嘆息,蒸氣不甘躺平


08

『我、』
他站著,也只能站著。
『喜、』
他無法張口,只好以沉默回應,而那張姣好的臉龐近在眼前,伸出手就可以擁抱。
『歡、』
完美的唇形在面前微張,他發現視野變小,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閉上眼睛了嗎?
『你。』
劇痛在右臉炸開,他聽見到牙齒穿過骨頭的聲音,血液覆蓋著視線,眼珠子硬生撕裂,他感受到皮肉拔去後接觸空氣的麻癢,完整的左眼只能看見血紅的瞳孔閃爍著野獸般的歡愉。
靈魂在這一瞬間抽離,他看見人魚以一種擁抱愛人的姿勢環住褚冥漾,利齒親吻摩娑著額際,啃蝕著他的屍體。

「呀阿阿阿阿阿阿────……」

褚冥漾用力地抹了臉一把,桌上的咖啡散出的味道只讓他反胃,而眼前的傢伙更反胃,他以已經把早餐貢獻給馬桶,不要讓午餐也落的同樣下場。
他很疲倦。
非常疲倦。

一個人的運氣總是有極限,就像是在怎麼不走運也會有用光的機會,就像是現在。
並不是每個銀髮都跟人魚一樣乖巧安靜,有些就是閒得不得了,嘴巴臭得要命,鼻孔當眼睛。今天的衰運一定在這裡用光了。
有甚麼比遇到王子病的頂頭上司還麻煩嘛。
「您來找我有甚麼要事嗎?」
「身為上司,難道不能來看下屬?」銀髮男子哼氣,用鼻孔看人大概比較爽吧,褚冥漾無聊的想著。
「沒這回事,但誠如您所見。」他指了桌上推疊成山的資料,誠懇地看著鼻孔,阿、有鼻毛。
「你在工作分配上有很大的問題。」銀髮男子隨手拿起一份資料,「這些應該在上個禮拜就處理好,下禮拜有一場研討會,你確定這樣來的及?」
「研討會的內容基本上已經準備齊全。」他謙虛地笑了下,藏住眼中的不爽與諷刺,「這些是之前病假欠下來的,我想先解決研討會的資料再來處理也不遲。」
「是不遲,最多也就讓行政人員忙不過來而已。」
「讓您這般操勞,實在是深感抱歉。」
「沒這回是,到是褚博士身體還好嗎?還是以健康為重,公司不能缺少你這樣的人才。」
「哪裡,您過講了,我只是喜歡研究東西而已,同個領域中研究的都差不了多少。」他靠著對外的玻璃牆,食指輕敲了三下,「差別只在於快慢而已,您對公司在經營上的貢獻才是穩健的基柱。」
「沒想到褚博士也會奉承別人。」
「沒想到辛德森先生也會開玩笑。」
他們相視而笑,但絕對不是友善的,現象話一點形容就是四周充滿火藥的硝煙。

「打擾了,博士,您要的data跑好了,麻煩過目一下。」突然出現的林拉著平緩的音調,「阿──抱歉,我等等在過來。」嗓音平板的故意,明明道著歉卻一點悔意也聽不出來。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刻,褚博士,希望我們能找個時間多聊聊。」他從拿出一張名片,在背後寫上手機號碼,「如果方便的話,這禮拜六如何?」
「恐怕不太方便。」超級不方便,「我在休假中欠了許多工作還沒完成……」
「研討會結束如何?那時候工作也告一段落,我會讓你們都得到應有的休息。」
「……那還真是麻煩您了。」

09

「火藥味好重,老大不會窒息嗎?」
「如果你因為這一點就窒息,那麼可能不適合待在這間實驗室喔。」
「外面的妹妹要我問你,怎麼會跟天降二號摔倒殿下槓上?」
「……一號是誰?」
「藍鬍子囉,就某方面來說確實有很多人認為他是一號。」林聳肩,「他們倆在公司裡很有名,髮色顯眼先不提,都是從外國來還馬上佔有大權讓一票人眼紅。」而且二號還在樓梯口前平地摔,跌出名的。
「如果你們在研究上跟對八卦一樣上心的話,早就可以自立研究室了阿。」
「問題是我又不是研究狂如老大。」他搭上褚冥漾的肩膀,「回歸正傳,怎麼惹上的?」
「那傢伙一來,萊斯利亞馬上就被調職,你說我爽嗎?」褚冥漾拍開自以為高就搭人的傢伙,抬起臉學著某人用鼻控看人,無奈不夠高,在林的眼中只顯得滑稽搞笑,「他甚至還抽檢我的研究資料!」
「喔喔、不過他是上司,這也沒辦法啊。」
「但是、但是!行政和研究除了案子跟成果上的來往是不會相互介入,就像我們不會去問研究開發這些項目的理由,他也不該隨便就查看我的東西啊!!!」

他把全部的憤怒都出在那張可憐的桌子,但那張大桌一點也不痛,痛到發麻的是他的腳。褚冥漾發誓,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他甚至一度以為安地爾就是極限,沒想到有人比他更不要臉!
「老大,你是最近晚歸平率太高,睡眠不足?」不然怎麼會這麼火爆,林吞下最後一句話蹲下搶救山崩的資料,還有洩洪的咖啡。老天,不只藍鬍子是個麻煩,結果連現在的大上司都是個災難,每次都惹得他們小天使老大火山爆發。

「不用收了,把那推被咖啡灑到的清掉就好。」
「資料不要了?」
「你說。」褚冥漾笑了,「哪個白癡會把data堆滿桌子。」
「欸等等,所以這些是?」他指著手上那張還在滴咖啡的簡報,不敢置信純良的老大也會幹這種狡猾的小動作。
「當然是做給比我更白癡的人看。」
林敢拿隔壁桌哈維恩的記憶發誓,褚冥漾的角色定位絕對錯了。

然常跟他說人的淺能沒有極限,大嫂也跟著成天鼓勵自己別氣餒,似乎所有人都怕褚冥漾想太多。從現實看來這樣路人身在如此不可思議的家人環繞中,多少有點自卑感也是正常。
做實驗多少一定會有失敗,這點他很早就知道,也從不再這些地方糾結,他敢說接受失敗這方面絕對比大多數人超脫許多,因為身處在強到變態的親戚裡,做甚麼似乎都是失敗,至少在他還搞不清加減乘除的年紀時,老姐就已經對微積分感到無趣,因為落差實在是太大反而沒甚麼實際的挫折感。
他一直都很認命,也從沒怨嘆過上帝,甚至連被招牌砸到時還慶幸砸著不是腦袋。
褚冥漾看著手機的電量顯示,頓時覺得神是不是再創他時忘記點幸運,或者乾脆點到衰運去。但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也相信運氣再糟也會有極限。
然而此刻,命運一再的嘲笑他,衰是沒有極限的。沒有最衰、只有更衰。

「姊,我被困在車──」
「幹嘛不直接把門拆掉?……等、我在跟漾漾說話──別碰那──是紅色的那罐!誰去教那個新來的……我在忙,等等再說。」

然沒接,辛西亞也沒接。褚冥漾看著將陽光吸收飽滿的塵埃飄落,他完全不想知道那兩個再做什麼,一點也不想。
西瑞留下了男兒當自強的遺言。去死吧。
千冬歲委婉的表示正在探病,會找其他人來救援。按照夏碎學長的行動模式來看,至少要等到兩個小時之後歲才有空幫忙討救兵,他祝福天下情人全是兄弟。
醫院很忙,貓貓惹不起。
萊恩沒接,庚學姊不再服務範圍內,找歐蘿妲荷包肯定大失血,莉莉亞則是找了也沒用……

『冥漾?怎麼了?』
「衛禹!!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但是從沒有一次這麼愛你!!!」
『呃……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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