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重申,這篇文章並非BE或HE二元對立的問題,但想看大甜大苦的話在這邊是絕對找不到,很抱歉,但是我發誓在下次、某天、有空時會寫甜文。標題打著冰漾純粹出於全篇由這兩人的互動構成,冰漾不是以CP的方式標記,這兩人的關係更像是依賴,沒有愛情的依賴。


03

喂,你這傢伙是狗嗎?」銀髮男子皺著眉盯著蹲在門外的人,「我對你們這種搞黑魔術的人不感興趣……我看過你的資料。」他記得上頭登記的是失踪,因為時效已過在前年已被判定為死亡,「好不容易逃出自由不是讓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認住打算往對方踢過去的腳,「離開我的房子,我說過我不會領養任何孤兒。
男孩抬頭,睜大的黑眸閃著水氣,冰炎差點失神墜落到黑色的漩渦中。 然而他沒有,那就只是一種感覺而已,他看過很多人的眼睛,更了解人的眼神究竟能混砸到甚麼樣的程度,但是他從來沒見過黑的如此純粹,好似空無卻飽滿的雙瞳。
這小鬼在他門前蹲了三天多,他通報卻被回說根本沒看到人影,同事還問他是不是壓力太大,四周的居民也像是看不見少年一樣。
他想過把男孩送到孤兒院,但洽談人員來後卻無視眼前坐在階梯的孩子,眼神迷茫的問他小孩是不是早跑了。

這時候冰炎才注意到只有自己看的到這名少年。

少年在自家門口安靜的待了整整三天,一句話也沒說,大部分時間就只是安靜地捲縮著,有時候還可以聽到平穩的呼吸聲。
他的同理心從來不高尚,讓這樣未知的似人生物停留在自己門前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我也不想在你門前,像狗一樣等著主人回家。 』冰炎幾乎要以為是啞巴的少年張口,語氣毫無被污辱的憤怒,平淡的像是幾十歲老人一樣,而他的聲音更像是混合了奇怪的機械聲和多重和聲,似乎同時有一群人講述同樣的話一樣,『我本來要死在那裡,但你卻把我扯了出來。 
甚麼?
……忘了嗎? 』少年低頭喃喃著他所不能理解的話語,夾雜著疑似東方國家以及俄羅斯等各國語言,但他無法準確判斷那些零碎的語句到底是那些國家的,『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我沒有跟小孩子理論的興趣,但可以溝通的話最好,請你在三秒內離開我的房子。

冰炎環著手冷眼看著只到自己腰際的小孩,他記得那件案子。
他們確實突破了那場詭異的結社,場地中央有許多孩童,他們把能救出的孩子分送去孤兒院或者其他相關機構,然而就只有眼前這名男孩在當時不是被關在籠子裡——他捲縮在一張華麗的椅子上頭恬然入睡,白淨的臉蛋似乎完全不受滿地血蹟的侵染。
會用能救出的孩子來描述這件事的原因出在於在冰炎準備靠近將眼前這名,當時還躺在椅子上的孩子抱下來前,一場詭異的爆炸帶走了大部分的孩子,奇蹟似的員警全部生還。

事實上我沒有要求你放了我。 』少年首撫上脖子,冰炎這時才注意到幼小的男孩身上有許多奇怪的傷痕,脖子上的更像是整顆頭斷掉又接起來,新肉長出後隆起的肉丘。
冰炎忽然驚覺剛才的思考究竟有多麼詭異,斷掉的頭顱又長了回來? 不可能——頭斷掉是無法接回去,那也許是被虐待過留下傷疤。

他想起來了。
黑色的漩渦從少年身體爆出,火焰擦過自己的耳際,死亡的熱度,奇異的聲音在耳際迴盪,活還是死? 他說,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得救,冰冷的唇貼上自己的手掌,吸允著上頭流淌的鮮血。

想起來了嗎。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被我吃掉。 』少年眼中瞳孔裡的黑色滿佈整顆眼球,語氣平淡的像是跟熟悉的朋友道早安一樣,『或者讓我待在你周圍直到你死去為止。 
冰炎抬起灼熱的手掌研究著上面的花紋,這根本是硬性推銷,而他根本沒搞清楚合同內容就得被逼著簽字,「有其他選擇嗎?
有。 』少年說,他的身體逐間拉長,五官展開,男孩已幾乎跟自己同高的身材伸出手掌貼向他的臉頰,尚未癒合的疤痕發燙,『你也可以選擇成為同類。 


04

夢醒後,甚麼也不剩,徒留滿屋子的遺憾,星塵般的悲傷落滿床。

他不止一次問自己,與惡魔的相遇是否只是一場空虛的幻覺,壓力結下的果實,鮮明且真實的夢。

冰箱裡的牛奶添了又丟,空了又填,他記得,鮮奶八分滿、小火微波三分鐘、兩小匙蜂蜜、少許肉桂粉,惡魔到來的第一天就堂而皇之的擅用廚房成就的第一個魔法。
冰炎喜歡肉桂,除了父母親以外沒有人知道,台灣有含肉桂的食品太少,且以他不吃的甜食居多,沒人問起他也從沒提過。
濃郁的香味隨著鼻膜攀至腦神經,低頭一看才發現兩杯溫好的牛奶冒著微弱的熱氣,他沉默的加入蜂蜜、肉桂粉,將另一杯放到惡魔最常盤據的沙發旁。

不管悲傷有多麼大、失落跌的多深、就算在遺憾寫滿全世界後,牆上的鐘依然往下一秒邁進,時間不會為誰停留,它公平、公正、亦殘忍。
世界是公平的,所以才會令每個不同的個體感受到不公平。
他又想起那名惡魔、矛與盾的問題永遠是勞神的謎。

冰炎依舊記不起惡麼的名字。

「老友,你看起來很糟。」
「多糟?」
夏碎伸手指了那位來自俄羅斯的商談對象,嘆氣,「不比休狄先生好多少。」
冰炎看了眼那位跟自己同樣滿頭銀髮的男子,感嘆,「那真的很遭。」

心理醫生建議他去度個假,在朋友的監視之下他無奈接受,儘管他不知道把自己曬得像條烤蝦一樣在哪方面有助於心理恢復,直到打發掉搭訕人數破百,冰炎自覺的收起行李,將剩下的所有假期獻給一場無意義的研究。
他把所有號稱可以召喚惡魔或鬼怪的儀式全部嘗試一遍,到最不小心把窗簾布燒掉一半也沒有一次成功,他鑽研了黑魔法、研究了中國的易經、台灣的民間道術......不管相不相關,每本書翻了絕對不下三回,能嘗試的也做過一輪又一輪。
一切卻只是白費功夫,燃起的希望在最終仍是熄滅。

月曆撕了又掛,101已經放過數次煙火,很久以前,在惡魔仍窩在那張小沙發內,外頭風勢漸暖時,他還曾想過要讓惡魔看到只在寒冬綻放的煙花。
也許他早已愛上了惡魔。


冰炎從來沒否認過自己不懂何為愛,他也深知自己情感發展上似乎天生就有所缺陷,在生活中做出一個知情達理的表象十分簡單,他一向善於學習,但不管他如何偽裝,仍舊無法掩蓋內在空虛的事實。
他一帆風順、失敗成功都可以完美的掌握,但從來都不懂愛;一群人屁顛屁顛興奮到內褲濕透的人巴不得想得到的權利,他卻可以信手捻來,但依舊不懂愛;雜誌上刊出的女星,正常男人都想脫掉褲子來上一次的對象,只要他開口,沒有一個會拒絕上他的床,可仍舊無法闡明愛為何物。

蘋果樹的果實令人得智慧的同時也迫使人離開伊甸園。
惡魔似乎也是這樣,它給予了他所希望的,在最後帶走更多。 說到底,在與惡魔相處的同時也是背離了天堂吧? 他笑了幾聲,在氧氣罩下的笑聲顯得特別彆扭,聽起來反倒像是幼仔的哭腔,但他認為這是出自於自懂事後便沒怎麼笑過得緣故。 天堂地獄之類的,在過去根本從未想過,與其執著於不知其存在的事物還不如多留心眼下的一切。

假若時間再重複一次,冰炎還是二十八歲趾高氣昂的青年,那顆果實他同樣會摘下,說不定還會連皮帶子的吃入腹中,沒有哪個白痴會再錯失一次。
就算結果只會讓心中的空洞更大,誠如惡魔書上描述貪婪的天性,就算被帶走的比得到的更多,他相信自己仍會樂此不疲。
這麼看來,慾望更大的反倒是書寫者的人類。

最後,他閉上了備受讚譽如火焰般炙熱燃燒的眼,享受了一段時間的黑暗,直到光從眼臉穿透,瞳孔因感受真實的熱度而收縮,火苗再度竄起時,他會睜開雙眼,看見迎接自己的惡魔

就算想不起我是誰,也絕對不會忘記愛你。

END

 

(冰漾)灰色謬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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