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冰炎冥漾
分級:PG-13
篇幅:短
屬性:正經

Tag:BL、特殊傳說、原創、惡魔

先替各位避避雷,裏頭沒多少糖分,你不能期待永遠點無糖烏龍的人會寫出多甜的故事,特別是這則故事是為逃避解剖學而寫的,手誤的錯字難免有,還請海量。 但相對篇幅不長,適合準備睡前偷個清閒的你。 我想介紹就不必多說,每一則故事的美好在於你打開它前對其一無所知,不帶偏見的欣賞才能讓感官充分地感受。

 


00

黑色的晶體像是將四周的光都吸受盡一般唐突的浮出空氣當中,大小不一的方形粒子逐漸聚合在成一片,詭異的從中飄出透明的光塵。

洗完澡出來看到這樣的畫面,冒著光的黑洞出現在床上方,如冰般冷靜的男子也著實愣了好幾會,也許就這是幾秒,男子錯失了離開的機會,說是就此陷入了深淵也不為過。

在男子尚未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何反應時,黑色鏡面就已憑空踏出一隻腳,接著身體、手、臉,一個完整的人就從黑色的洞裡衝出來。

是的,衝出來。

——Miraculum

01

「好的,所以你是惡魔。」
「Etiam est.」

「你準備實現我的願望嗎?」
「Non sum.」

「那何不乾脆離開這裡?」
「Impossibile.」

「是為了什麼而來?」
「……Nescio.」

「不管如何,我似乎都得讓你住下來。」
「Scilicet.」
「想待在這或者離開都隨便你,我無所謂,但至少希望你能講中文,我對拉丁語涉略不深。」

黑髮的惡魔目光往銀髮的人類那邊晃去,用那如宇宙中黑洞般的雙眼用一種幾乎要將人類給吞噬的目光看著。
然後惡魔從人類那張軟硬適宜的床起身,走進了人類口中的沐浴間。 如此貧乏,就只有肥皂跟洗髮乳,還有一條用到快乾癟的牙膏。
人類聽著從浴室發出聲音,不用想也知道突來的訪客是去洗澡了,即使對惡魔原來需要洗澡感到奇妙,但他現在有個更介意的事情。
那名惡魔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能力,讓他出來後連惡魔正臉都沒見到前身體就不能動,雙眼也在同時間喪失了視力。
他並不介意站在這裡,況且面對一個超越常識的惡魔,能活的好手好腳似乎就該偷笑。
但是,他的那一條唯一圍著下半身的毛巾已經掉很久了。

人類盯著惡魔看,而惡魔則縮在單人沙發上認真的吃著人類從公司帶回來的蛋糕。
扣除掉第一天華麗的降臨,惡魔不管從哪裡看過去都不像是惡魔—除了那遮住對方整張臉的黑霧—自身那頭異樣的髮色比起對方更有當異類的潛質。
「人類就是這樣,從外表斷定個同類,你們根本沒有差異的存在。」黑髮的惡魔抬頭,人類聽著對方說話的同時又好奇起對方黑影下的面孔是什麼樣子,他只記得那天晚上看見的,瀰漫著悲憤的雙瞳。
「這就是我們的族群,若有人過度突出,而最容易被攻擊的往往都是外表。」人類接口道,從小到大他受過的輿論也許比不上政壇上的人多,可也不少,但那又何妨?

「不,我要說的是,你們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食物。」

惡魔端起一旁的馬克杯,手環著杯子像是在取暖,遙控器從人類旁邊的桌子扶起來,準確地對到電視機,一打開就是在講某公司股價大漲的金融頻道,就在人類嘗試猜測對方是否故意轉這台時,螢幕已經切換到輸入畫面。
人類覺得自己目睹了世界上最驚奇的一目,父親裝在自家中的PS3兩個搖桿漂浮在半空中,那名惡魔自己跟自己玩起來了。

「你喜歡吃蛋糕?」人類看著對方自顧自清空自己的母親在公司塞給自己的蛋糕,不由得如此猜測。
「我嘗不出食物的味道。」惡魔將剩下的盒子及包裝紙摺成好幾片疊起來,食指竄出白火將垃圾燒得一點灰也沒殘留。
人類嘖嘖稱奇的看著那方便的火苗,燒的過程中一點煙也沒有冒出來,最後甚至沒有任何灰燼。
「這種火我通常用來葬送將靈魂獻給我之人的軀殼。」惡魔晃了晃白火,同處一間屋簷下一個禮拜之久,人類終於聽到對方除了冷然以外的聲音,那是帶有些許愉悅、以及一種近乎於祈禱的悲哀所造就的聲音:「也許它哪天會用來葬送你。」
人類不介意的聳肩,他依舊盯著惡魔看,意外厚實的手環著溫熱的飲品,那雙手冷嗎?
「不用想著開暖氣,我只是納悶著人類為什麼會發明這種對身體不好、卻又愛喝得要命的飲品。」 人類依舊盯著惡魔看,他想看透那黑霧下影藏的面孔。

「因為我們是人類。」
「……是阿,人類。」

人類的友人看著最近日漸憔悴的人類,瞞不了的擔心全寫在臉上。
「我可不希望我的上司英年早逝阿,老同學。」
「你在說什麼,要英年早逝也是你,小心縱慾過頭。」
「別想扯開話題,我要了解你到底是怎麼了,你知道你最近整個人瘦了一圈嗎?」
「我怎麼沒見過你哪時這麼關心我的身材問題。」
「好,那我想你一定清楚這一個月以來偉大的總經理已經有多少次差點因走神出問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能跟我說的事情?」

紫黑髮的人類將手上的資料握緊,即便無法諒解,但站在朋友的角度他仍然會繼續支持對方所做的任何事情,前提是那事情必須是正確的。
銀髮的人類漠然地看著電腦螢幕,他清楚自己最近的行為如果可以評分的話幾乎是在及格邊緣,原因在哪? 或許是個早已經不需細想便可得知的答案。

「抱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站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嘆口氣,肩膀也不再如進來前的僵硬,「我希望這不會是敷衍我的回答。」
他深知這個好友有多固執,很多事情他想勸也勸不了,更遑論是這種連原由都不知道的事。紫發的人類遞上手中的報表,撐起沒有一絲破綻的專業表情,「總經理,關於這次的提案……」

隔著落地窗,惡魔漂浮在五十多層樓高的外面,觀察著兩名人類的互動。
可以稱做為房東的人類,明明是同一個人,工作時的氣場跟在家中完全不同,難道人類是穿上不同的衣服套上不同的裝扮就會做出跟在另一個情況下的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事嗎?
它看不懂人類,但並不討厭。
觀察靈魂看起來挺可口的人類向另一個靈魂更誘魔的人類報告事情,即便聽不懂內容但感覺卻不會糟。
惡魔從沒想過會有這麼悠閒的日子讓自己過,天空是湛藍的、水是透明的、還有風以及光,世界所有的一切,人類都擁有了,然而他們還企圖妄取更多。 總有一天,他們會越過那條界線,自取滅絕。
紫發的人類離開的辦公室,惡魔穿透過玻璃,輕巧的躺上黑色的真皮沙發。
「你在嗎?」人類輕聲問到。
如果惡魔不想被看到,那麼人類到死都不會找到。
「阿。」惡魔回應。

「對了,要去碧潭玩嗎?上班日人不多,我討厭人多的環境。」人類拿起行程表,上網查了碧潭附近的餐廳,「剛好有個餐會,一起去吧。 」
惡魔側頭轉向人類,即便知道餐會是根本不存在的藉口,但卻不了解人類是以什麼心態說出這樣的話來。
沒有任何回應。
但人類不氣餒,他知道只要他到了那裡,那名神出鬼沒的惡魔時間到了就會以自己的方式出現,比起魔術這種偏向人類的形容,用魔法來形容更貼切,但他更愛用奇蹟這個詞放到這一切的事情上面。

沒錯,奇蹟。

陰影壟罩著人類,惡魔走到了辦公桌前面,拿起桌上的剛泡好還冒著氣的咖啡喝了起來,「人類,奇蹟這種詞可不適合放在惡魔身上。」

同樣被譽為光明,但被人類當作奇蹟的惡魔理所當然的無法忍受陽光的直曬。

他們選了晴朗的白日,人類並未多想,他習慣性地看了氣象報導選擇了最適合的一天,然而人類的適合並不一定適合他的同居人,那位纖細的惡魔。
「熱……」惡魔一走出停車場就馬上消失,瞬間出現在附近的大樹下,且一屁股坐地賴著不動。
「現在是冬天——陽光?」人類往惡魔的方向走過去,這次人類克制住自己想盯著惡魔的臉看的慾望,今天一早差點就因這個問題出不了門。 人類疑惑地想到,惡魔每次都在辦公大樓外閒飄,也從不見出問題。
「那是因為我沒有將自己實體化成跟你們同樣的姿態,我從來沒幹過這事。」惡魔在心裡碎念,蠢死了,緊接著感到那毫不遮掩的目光又在看自己這張臉,「你又盯著我的臉看了,人類。」
「抱歉。」

「我這張臉哪裡值得你看?他可能是我曾看過的任何人類,或者被我吃掉的任何靈魂,這張臉沒有任何價值或意義存在,你到底為了甚麼而看?」惡魔用他最擅長的聲音來引導著對方,那張清秀的臉蛋漾起了笑意,但人類猜測那就像是動物模仿人類一樣的行為,他並不認為眼前這只惡魔會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
或者說,懂得「笑」這件事。

「我不知道,說不定是因為這一個月以來從沒看過你的臉。」

整片碧潭就只有寥寥幾人,在散步的更多是老年人,這個時段幾乎沒有年輕人在這裡出沒。
看著虛弱的惡魔,人類後悔起當初為什麼興起到這裡的念頭。
而惡魔則不意外地聽著對方的心聲,不理解人類的心是為了什麼而有了黑灰色的情緒……還有更多,但它無法解釋那是甚麼,是某種人類才會有的心情?
人類一個閃神,樹下休息的惡魔就不知晃去哪兒,看這情況是回去了,惡魔不會了解他是多認真看待這次的行程。
然而正準備回去的人類看見從商店出來拿著兩瓶礦泉水的惡魔。

「你是怎麼買的?」
「用你錢包裡的卡刷的。」
人類反射性的摸向褲子後面的口袋,果然沒拿到應該在那裡的錢包。
「我剛才以為你是直接拿了水走出來的。」
「你不是以為我直接出來,而是以為我離開了。」惡魔無聊的轉著手中的瓶子,悠哉地走向大橋,背著光回頭,惡魔的臉融入黑暗中,像最初看見的一樣,那從黑光中踏出的奇蹟,「永遠別想對惡魔說謊,人類。」

「碧潭不是你提議來的嗎?別愣了,那張臉傻起來真……好笑。」惡魔組織了人類會使用的形容詞,而人類因這句話產生了對方跟自己不過是約出來好久不見的友人,如此美好的錯覺。
一定是陽光太好給曬暈了,惡魔的聲音像是從冰冷的海中一絲溫暖的洋流,他竟覺得為了這種溫暖溺死也無所謂。

恍惚間他的意識到惡魔嘆了口氣,對方的那張臉莫名的產生了強烈的熟悉感,那是人類漫長路程中尋找的終點。

『沒想到你也有中暑的一天。 』

意識飛奔叛離的前一秒,人類感覺自己似乎是倒在一個異常冰冷的懷抱中,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切不會是夢。

02

惡魔離開了。

那是一個平靜的早晨,人類依舊自發性的準備了惡魔的那份早餐,但惡魔不再像平常一樣出現在沙發上等著自己將早餐拿去。
自從惡魔住進自己家中冰箱多出的牛奶忽然之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因為會喝它的人已經不再。

人類如同惡魔出現時一樣,愣愣地看著冒著白氣的牛奶,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徵兆早在三天前已經出現。

他反常的生了一場大病。
惡魔端著溫牛奶,依舊縮在沙發中,而人類拖著帶病的身體下床準備晚餐。
說是準備晚餐不過也是將母親留給自己的料理稍微熱一熱,但感冒造成的暈眩使得他連調節加熱溫度都有困難,不過想轉身拿個湯瓢,過程中卻碰撞到琉璃台,才剛請惡魔買回來的蘋果咕嚕的滾落地面,熱過頭的湯滾滾冒了出來。
生病造成的反應遲鈍使他慢了好幾步才發現到握著鍋子握把的手被滾燙的熱水給燙了,在熱個幾分鐘就可以為惡魔加上名為水煮手的料理,人類笑著朝外面的惡魔問說想不想加菜。

沒有回應已經是常態,人類聳肩回去繼續與稀飯奮鬥。
然而火爐前的位置被一個惡魔佔去,還是難得的人類姿態,他看著惡魔熟練的將溫度調小,地上的蘋果一一回到檯面上……一個一個的排隊等著被漂浮的水果刀切開。

「你跟你母親很像。」惡魔忽然開口,聲音聽起來跟上次以這副模樣出現時有些許的差別,人類想到,或許是發燒的緣故,這聲音聽起來意外的有了溫度、軟軟的,像是水流過一般。
「大多數人說我長得像父親。」
「眼睛。」黑色的雙眸盯著人類那雙如火燒般炙熱的眼,眼底流轉著一種懷念,「但你的靈魂跟你父親很像,如果將你吃了,我會考慮留下身體。 」

「但我跟父親不是同一個人。」人類的聲音夾雜了難過以及排斥,還有些許失望。 惡魔究竟是透過他看著誰?
「我知道,你跟他一點都不像。」惡魔笑了出來,手輕輕的摸上了他的臉,那隻手很冰,但有種感覺告訴他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雙手是溫暖的。
「怎麼哭了呢……」惡麼將頭依靠在人類的肩膀上,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人類下意識的環起手,將那一點也不如外表看似般纖細的身軀擁進自己最溫暖的位置,嬌小纖細,終歸是想像,就算有也只會存在遠久的回憶中。
他睜著紅眼看見自己倒映在窗戶上的影子,意外的不只有自己的身影。
人類看見了自己抱著一名黑髮的人,鏡像中的自己額頭流著血,整頭銀髮都染紅,雙眼緊閉。 懷中的黑髮男子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他聽見了祈禱的聲音。
然而現實中懷裡的惡魔只是靜靜地趴著而已,一種無法壓抑的悲傷不能自拔的從心臟湧出,他忽然想抓起惡魔大吼、想罵對方是個笨蛋。

「把惡魔留在身旁的人類也說不上聰明阿,冰炎。」

「……你的名字叫什麼?」
「你幾公分?」惡魔推開了人類,「有一百七以上吧。」
「一百七十五公分。」人類悶悶的回,不氣餒的又問了一遍惡麼的名字。
「比我矮阿……還真是對不起你的外國血統阿。」但惡麼還是沒有回應,只是扯開了嘴角笑了幾聲。
「我已經忘了要怎麼笑,連情緒都快消失了,要怎麼『聊天』都只能靠著以前的記憶……也許哪天,我會連自己的模樣都拼湊不出來。」

冰炎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吃完那天的晚餐,又是怎麼進到醫院的,他依稀知道惡魔跟自己說了很多話,很吵。 但他卻捨不得叫對方閉嘴,那是多麼令人懷念的稱呼。

『……還記得的話,我會答應你的任何願望。 』

之後,那場大病讓他昏睡了整整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早上從醫院回家後,惡魔離開了。
生活回歸了軌道,不管他多麼努力,那一天夜晚所發生的事他怎麼想就是記不起來,冷淡的惡魔、鬧劇般的相遇,吃不出食物的味道卻都好好的將自己準備的食物吃完,有著一張清秀的臉,以及不符合臉蛋的身高。

黑色的奇蹟,惡魔藏起來的溫柔,瞳孔深處翻騰的光波……
這一個月的事就像是夢一般,除了食物的消耗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曾經有名惡魔就這樣平凡無奇的待在自己身旁,持續了兩個月之久。

不會再有同樣的奇蹟發生,混沌之中,他格外清醒。

TBC

 

(冰漾)灰色謬論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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